倪匡過身
倪匡過身了,這個天才作家就此離去,和黃霑的雜文一樣,倪匡的雜文也是我從少就喜歡看的,中學時期常逛圖書館,博益幫倪匡出版的散文集《燈下的信》、《夢裡的信》、《心中的信》、《雲端的信》、《無情的信》、《沙翁文集》等等,我至少看過三四遍。
十幾年前,倪匡從美國回流返香港,出席了一些公眾活動,例如到書展和讀者座談,又接受出席了一些公眾活動,例如到書展和讀者座談,又接受電視台與雜誌訪問,並宣佈「寫作配額用完」,從此封筆。出版社藉著這個話題紛紛把他的舊作從新出版。明窗出版社把倪匡多年來寫成的雜文編成了一套五本的文集,我有一種重遇故人的喜悅,當然毫不猶豫便把這套書買下。
自90年代開始,倪匡好像再沒有寫過雜文了,但宣佈封筆後,倪匡卻偶爾在蘋果日報以代筆為名寫專欄,寫著寫著竟也足夠結集了4本散文集《吾寫又寫》,這個我們應該要謝謝蔡瀾,把倪匡本應用完的寫作配額榨出更多。
倪匡以擅長寫科幻小說見稱,但他自己曾說過:「我的散文寫得比小說好」,我認同他這句話,他最有名的衛斯理系列小說,我看了三四十本之後便不想再看下去了。他是天才小說家,較喜歡即興隨著感覺去寫小說,也附合當年報紙連載的模式,不著重嚴謹的佈局與大量的資料搜集。這種趕工式的寫法偶爾有神來之筆,所以他的小說只是有某些情節好看,總體故事一般,尤其結局有時過於馬虎,令人失望。
金庸的武俠小說也是由這種連載模式寫成,但寫成後,金庸還是會作大規模的修訂改寫才會成書,而倪匡是從來不會花心機去大幅修改自己的作品。
說回這五本文集,還有我後來買的《夢裡的信‧酒後的信》、《不寄的信‧心中的信》、《倪匡散文集》,文集裡每一篇文章對我而言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,他對人類情感的了解,有時真寫到我的心深處,不禁會掩卷嘆息。例如他在「往事」一篇裡寫道:「人總是由於看到、聽到、感到什麼,然後,想起了什麼,想起了過去的往事,過去的事是難以追得回來的,於是一剎那間整個人都會木然,專注於回想過去,可能是很多年前的事,事情是怎麼經過的,都模糊了,但事情仍然留在記憶之中,忽然的冒出來,那是真正的心事,當你忽然有了這樣的經歷之際,旁人是全然無法知道的,自然也不必對任何人說,回憶與思念,是十分個人的事,對任何人說都沒有用,別人也不會對之有任何興趣。」
又例如在「個體」一篇裡說:「人生之中,不知有多少希望得到的東西,都是得不到的居多,能怪不給你的人嗎?當然不能。當一個人希望得到另一個人的愛,而另一個人不能給他時,能怪那個人嗎?當然也不能。」
回想起少年時看這些文章的時候,他某程度上影響了我的人生觀,更曾在我最困頓最失落的時候給予我支持與安慰。現在我已到退休之年,重看這些文章時依然有所啟發。